浴缸的懒散日常
 

梦与芭比娃娃论辩

自觉有趣,忘记之前记一下。

前天收拾家中杂物,翻出了儿时喜欢的芭比娃娃3+1个:一个金色娃娃卷发公主,还头戴皇冠;一个普通金发美国女郎,过肩直发碧眼高鼻梁,普通的牛仔衣物;一个是tan skin的白色长发女郎,穿着我所喜欢的藏青色带皮饰的连衣短裙,蹬着过膝长靴(以前自己就最喜欢这位,看来喜欢黑皮白发的爱好,我自幼就有);还有一个是王子,不知也能不能叫芭比?

顿感怀念,又舍不得丢,拿来消毒酒精片,逐一脱掉他们衣服鞋子,仔细擦去橡胶身体上的霉斑,然后放到消毒书柜里,使他们能被臭氧与紫外线彻底清洁。

看着我如此龟毛的举止,在旁帮忙收拾的阿姨忍不住笑:“像这样看小时候的玩具,你不会觉得羞吗?”

我:不会啊?why?

阿姨:因为,芭比人偶耶……而且跟你现在爱好的什么刀械,完全不是一路的嘛!

我:不会啦,而且其实是同一路的哦?

然后,我从芭比娃娃的玩具配件里,翻出了一盒子微缩枪械的食玩模型。

阿姨:……

再然后,我翻出了自己用牙签做的小弓弩(虽然发霉了)。

阿姨:…………

然后的然后,我翻出了一匹马(用军品装备防水布,自己做了马鞍与马头装饰)和一个坦克模型。

阿姨终于服气了。

——不过话又说回来,我在清理清扫这些旧物时,时常任由大脑一片空白,单纯判断“这个要丢了”“这个洗一下,还要用”“这个消毒一下,永久收藏吧”,并不会过多沉溺于旧物的回忆中(不然,这收拾可就无穷无尽了)。

但一经阿姨打岔,在清洁时,就忍不住想东想西。甚至不同于幼时,给这些公仔脱衣服擦拭身体时,也不禁感到有点脸热:以前的我,可是当真把这四个玩偶当人来玩的!

经常自己在脑中导演着玩偶剧,像什么刀剑与魔法的世界!白发女英雄拳打镇关西!猫眼三姐妹勇斗疯狂科学家!魔法少女PK枪械世界!……之类的。玩毕,便为剧中角色着了迷。

但不知从何时起(大概是开始玩GBA吧……),我就冷落了这四个曾视若珍宝(演员)的芭比娃娃。以至于他们的橡胶身体,都开始斑驳粘腻略有霉斑,头发或蓬乱或纠结,十分狼狈

这么一想,四个芭比就跟活人似的,水膜贴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,像是要报仇似的。

于是,果不其然,晚上就做了个梦:

我从空而降,跌坐在一房间,估摸是芭比娃娃配套玩具的魔法城堡的一间房。里面坐着四个娃娃,正是公主A、美国女郎B、黑皮白发小姐姐C、王子D。


我:……所以你们是来寻仇的吗。

A:当然,你竟胆敢冷落我们几个这么多年!演员费都没给!

我:唔,其实我给你们买的衣服、做的衣服、做的武器……这些配件,也算演员费吧?

B:BULLSH*T!你买我们回来时,已经自带衣服了好吗。

我:不不不,起码肯定没有刀枪和坦克。

A:你难道以为我们会喜欢吗?!

我:……王子你不喜欢吗?

D:喜、喜不喜欢另当别论!你冷落我们多年,该当何罪!

我:(所以是喜欢的啊……)不不不,我至今依然记得你们,以前也曾一起度过美好时光啊。

C:你明明最喜欢我,但最后居然连我的头发都梳不好!

我:麻、麻花辫也很好啊……

C:你看都打结成这样!还分叉!

我:头发长的人都会这样的!营养跟不上而已,用点护发素,发膜什么的……啊听说资X堂的那个什么Fi*o发膜很好使……

C:哦。难道你会买给我用吗?

B+D:对呀,你不是已经把我们擦干净放到铁盒里锁起来了吗?

A:哼,算你知趣,还给了我一束假花。

C:……那不是给我的吗?你最后一次玩我,让我壮烈牺牲在了D的枪眼下吧?

我:不,是坦克……啊,花可能是放在盒子里,发生了位移……

D:你们这仨女人,有花就不错了!老子本来西装革履的,最后居然被丫剥了个精光,换上了DIY的拙劣军装泳裤!什么人才会穿军装泳裤去热带雨林啊!自杀吗!

我:对呀,剧情就是这样的。

A:少啰嗦!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?

我:哪儿?

B:冷落我们,虐待我们,囚禁我们,不给抚恤费,还让我们永无重见天日!

我:不不不,可能以后你们会作为我的黑历史,存在于我子孙的记忆中呢。

C:你明明没打算要子孙!

我:那个先不说。要说冷落,我觉得自己已经算很好了!多少人,小时候玩过的玩具,说丢就丢?我念你们辛苦陪我演出多年的份上,给你们擦干净消毒换衣服,整齐躺在一个结实坚固还消了毒的铁盒里耶。没有丢弃,甚至还打算把你们与我宝贵的艺术品同放……不觉得待遇已经很好了吗?

A:完全没有!?你起码把我公主服和玻璃鞋找回来吧?让我戴着皇冠,却穿着睡衣连衣裙,超级奇怪啊!

我:让你戴着皇冠,是因为拆不下来。

A:(哭着)罪加一等!!!

B:A你冷静,我才最惨啊。一个看起来最路人、最大众脸的我,当年受虐待最深啊!忘了吗,我可是被丢进过水池里的人!

我:C也进了啊。

C:所以我的头发才变成这个鬼样的啊!

B:但我的头发就一直是现在这样打结啊!明明就不长,为什么还会缠成一坨?

B+C:……不行了,越说越生气。

D:你们都冷静一下,跟这人谈判必须要理性来。不讲道理不行。

我:(我还以为自己在被审判……原来是谈判啊)好,你说。

D:我们强烈要求主张芭比娃娃的权利,那就是穿上适合的衣服,做适合的动作,陪伴在主人身边一起玩耍。

我:??哈?聞いたことない話じゃん!?(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啊)

D:日本語わかるよ。とぼけるな貴様!(我会日语哦。别装傻了你丫!)

我:(why!明明掌握日语之前,我就已经没玩他们了啊?)别开玩笑了,芭比娃娃能有什么权利——有权利就会有义务,你们的义务呢?

D:这是基本娃权,没有义务——难道你的生命权健康权还有义务吗?

我:如果我坚持的是卢梭那套社会契约论的话,yes当然有啊。

D:但你不是啊。

我:也就是说,你们的规则一切都是随我定的咯?那我现在开始信奉好了。

D:哈,别骗你自己了!这样一来,你追求的安乐死可就没戏了。

我:话不能说那么绝对,一定会有更加中庸的解决之道……

D:总之少废话!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们的基本娃权,我们要带领全世界的玩偶对你进行打击报复!

我:(够了,到底基本娃权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)等下,为什么偏偏是我?

C:这个问题可能我比较适合说。作为你曾经最喜欢的芭比娃娃,我身上寄托了你最深厚的期望,无论是你赋予我的职业、演出、能力、爱好、性格,还是衣物等外在……最终却沦落到一个被你遗忘十几年的地步!这落差使我的怨念比其他任何人都要重,我一定会向你展开报复……

我:(打断)等等。你说我赋予你的外在?

C:有什么问题吗。你给我做了很多好看的衣服。

我:谢谢夸奖,但这样说的话,制造你的玩具厂工人,或机器,又该是什么地位呢?该当何罪?

C:………………

我:如果仅因为“somebody赋予了我、提供给我xxx”而因此认为自己“已经与这个人深刻地联系在一起,不可分离”,那真是大错特错。你们如果生而为人,很可能会变成妈宝哦。

C:什么!

我:你们是独立的个体,有自己的躯壳,一旦从玩具厂的工人手下或流水线中生产出来,就已经再与他们无关了。所以同理,尽管我给予了你们很多,但你们是独立的,你们若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,就自由地去争取啊!关我屁事啊!

B:别开玩笑了,自由?你给我们设置的前一个玩具盒!就是对我们自由的最大限制!我们没有能力自由活动,只能在你划定的范围内思考,甚至无力去触及外面世界的信息与资源!你这种所作所为,跟GFW有啥区别啊!

我:区别大了,你们连人都不是。

A:你这种思维很狭隘!你现在觉得我们这些玩偶不是人,就跟以前白人认为黑奴不是人,是一样一样的!

我:不不不从生理构造上来说你们就不具备生命的基本构成条件……

D:生命是什么?生命的定义又是谁给的呢?谁又能证明这种说法就是对的呢?

我:起码在这个星球上,你们这种硅基物体就不能叫生命啊嘛。虽然我也想知道,万一在别的星系有别的什么某基生物,甚至别的宇宙空间里连宇宙常数都不一样,那么那里产生的生命又怎么办呢?怎么定义呢?人类文明观测不到、理解不了呢?……哎这个话题说起来就没完的。起码,你们没有智慧。

C:天真的是你!愚蠢的人,正如你自己逻辑所说,若有某种人类文明不能理解的智慧体存在于你们周围,像我们现在这样托梦给你才能与你交流,你不就像刚刚那样,认为我们是没有智慧的生命体了吗!

我:……所以就是说,因为我理解不了你们的智慧,也理解不了你们的生命存续模式,所以你们说我觉得你们不是生命的这一点,是错的?

ABCD:对!

我:好吧,退一万步说,你们是生命。那我刚刚也说了,你们是独立的个体,独立的生命。我冷落你们,为什么你们要生气?你们难道不是“独立的智慧的生命体”吗?为什么一副凭依我才能生存的样子?

B:因为我们是假借你们人类的手才能产生的啊。这是客观事实,我们不予否认——但你想想,以后的人工智能AI若真能自我复制自我繁衍,如果真有一天,他们超越人类,其实也无法改变“第一个人工智能AI是人类制造的”这一事实啊。所以我们既是凭依于你的,也是独立于你的,这不矛盾。

我:好好好。那,为什么要找我报仇?

ABCD:因为你曾给予我们的最多,比其他人都多,因此我们受冷落后对你的怨念最大!

我:(忍笑)是不是你们娃界的其他娃人,也会对曾经抛弃自己的主人报仇啊?

ABCD:可能吧。

我:哦?也就是说,有的不会报仇咯?

A:刁民,我警告你,少搞逻辑陷阱。我们是被害人!被害人才是有权选择是否要原谅加害人的主体!你一个加害人,怎能要求我们宽赦你呢?何来的脸面!

B:这样简直就跟复旦饮水机投毒案后,犯人曾经的同学朋友写信给他求情一样愚蠢。

我:唉,是,你们说得很有道理。但这也是有个度的吧?你们岂能在各种小事上拘泥,认为过往那些微的折腾就算加害呢?你们这种小事都追究到底的逻辑,很容易矫枉过正的啊。难道整体来说,你们不开心吗?我自认是一个温和不暴力的玩家了,暴力行为我都只在脑内进行,极少具体实施。

B:这倒是真的,但那又如何?

我:所以你们觉得,自己如果到了别的暴力玩家熊孩子手里,还能活到现在?你们早就被肢解丢弃,连灵魂精神都不复存了!甚至你们也不会被寄予如此多的爱意与精力,现在可能连与我对话的能力都没有!

A:这也是事实。

我:好,那我总结一下。首先,你们认为我冷落了你们,虐待你们,囚禁你们,但这些都是所有人类会对绝大部分玩具做的事啊,你们要看看主流好吗——虽然我知道,这逻辑很容易会被黑奴运动那一套人权发展理论所驳斥,但我也不过是个人,逃脱不过人类社会的自然规则,我也会对事物产生厌倦心理呀。

ABCD:但你的厌倦心理来得特别快。

我:没错我喜新厌旧,那又如何了?你们接着说,我没有给你们抚恤费?但其实我就算给了,你们又能怎样?假设我真的把你们当人看待,这么多年一直给你们买衣服玩具,但我也不会再跟你们玩了。

A:!这不是跟不爱妻子的丈夫一直不归家只赡养一样……

我:厌倦心理已经产生,我主观恶意又无罪,客观上也没有很多过错,你们能奈我何?就跟丈夫厌烦了妻子,不归家但也不出轨,还一直打钱养妻子一样,丈夫也不算过错啊!——不过,就算我真的给钱,你们肯定也会说“你不爱我们了”这样的独守空房中年怨妇一般的话吧!

A:……

我:(你想说的啊……)再说了,为什么是我?别忘了,以前跟你们玩的不止我一个哦,你们不找他们清算吗?比如OOO和PPP他们呢?

D:…………呵嚯!终于等到你说这句话了。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,在危急时刻居然也逃不过要拉人下水的本能!

我:??诶,我没想要逃啊。被车撞也要拉个人垫背嘛。

ABCD:…………你真的丑恶到了极点。够了!就这样吧!

我:不不不,我意思不是这个,我只是质疑你们决定报仇顺序的规则。怎么决定的是我?

ABCD: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

我:你们把这句话说十次。

ABCD: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。因为你以前比其他人都更爱我们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我:你们还要报仇吗?

ABCD: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天啊居然输给了一个人类的小姑娘!!!!

我:?????好了吗?解气了吗?

ABCD:我们本来就没有生气。只是看你长大了没有。

我:……?!

A:刚刚也暗示了你,我们其实真的是生命,只是你和全部人类文明都无法观测或理解到而已,用你们的话来说,就是“次元不同,无法沟通”吧。

B:但很有幸,我们可以通过这种形式再与你见面。可以这样托梦,跟你说话。

C:你长大了,不需要我们再陪你在脑子里演话剧了。

D:而且,你以前导演过的那些战争片,可能会在现实中能看到,也不需要我们了吧。

我: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卧槽。什么。啥。等等,急转直下啊。什么托梦,什么现实战争,什么?for real??讲多点啊?生命的存在方式??

ABCD:加油啊,我们会换种方式一直观察着你们人类文明的。再见!


然后我醒了。

没了。




其实后来我去打开了一下装芭比娃娃的铁盒子,那束花依然在C手中。

后来帮B梳了个头。

真没了。


醒来后仔细一想,B关于智慧生命体的存在的说法,有句话我没来得及驳斥:

B认为他们这些芭比就跟人工智能ai一样既独立于人又不可否认依附于人,但又说他们的智慧可能是人所无法理解的……

人可以通过自己智慧制造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?

还是说ai和芭比娃娃算第一个???

(生育不算智慧制造,只能算“通过利用生理功能”来制造东西)

存疑。

评论
热度(7)
© 御江 | Powered by LOFTER